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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当人口成商品

类别: Malaysia 马来西亚, Myanmar Burma 缅甸, Thailand 泰国,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国际关系, Labor 劳工, Migration & Immigration, Refugees 难民, 人权

2009年初,马来西亚有幸获美国参议院调查是否有人口贩运现象,新闻报导指称 [1]多数遭贩卖人口来自缅甸,但也有其他外籍人士据称遭官员带往马来西亚与泰国边界,被迫受人敲诈或卖给人蛇集团。

国际通讯社法新社报导一位参议院官员表示:

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官员调查在马来西亚境内,缅甸及其他移民遭到讹诈或贩卖的情况,据指是马国政府官员所为,…指控内容包括缅甸籍及其他移民(无论是否拥有联合国难民署文件)遭人带离马国政府拘留中心,运往泰马边界。

指控内容声称歹徒在边界向移民索讨金钱,否则便将移民交给泰国南部的人蛇集团,不过马来西亚人口贩运现象由来已久,资深在野党领袖林吉祥在个人博客 [2]表示,在美国政府于2007年6月发布的2007年人口贩运报告中,马来西亚列为第三级国家,是此类情况最严重的国家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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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Adli Ghazali

在野党政治人物Charles Santiago在博客指出 [3]

近来媒体报导,美国参议院正在调查,以瞭解马来西亚官员是否向外籍移民敲诈金钱,以及是否与人蛇集团挂勾,这则消息并不令人意外。

我去年曾和Teneganita及「移民工作小组」合作,于国会提出缅甸难民相关问题,但内政部长Syed Hamid Albar对此含糊带过,…用一贯口吻回答我,表示,移民署已成立特别委员会进行调查,指称移民官员并未涉入缅甸或其他国家难民贩运活动。

要不是内政部长太过天真,竟然会听信移民署官员编造的故事,让他们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自己人,就是他想尽办法要保住马来西亚在全球媒体上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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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提到:

难民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虽然拥有联合国难民署文件,但仍害怕被移民官员逮到会遣返回国,将面对政治迫害。

他们时常受到参与搜索移民与难民的志工团体骚扰,这些团体甚至会放火烧掉难民在丛林里的组合屋。

难民和申请庇护者若遭逮捕,会被关在狭小的拘留室里,鞭打惩罚时常出现。

由于马来西亚尚未签署1951年难民公约,这些难民都生活在险境之中,换言之,政府可完全忽视他们手中的联合国难民署文件。

遗憾的是,这也代表政府可对移民官员滥权敲诈难民的指控视若无睹,难民若不愿或无法付钱,就会被卖到妓院里、渔船上或去做苦力。

仍留在马国的移民与难民处境非常可怕,没有基本卫生设备,也没有房屋、食物及药品,他们与孩子只能仰赖施舍及他人的善意。

Miniaturz在《星报》的博客 [4]里指出:

我个人希望美国能证明,马来西亚移民官员确实涉入人口贩运,虽然我不认同马国国内的非法移民,但移民当局确实可能容许剥削这些非法移民…

马国政府的虚伪再度曝光,他们总大谈要帮助某些国家的人民,但就在本国境内,这些人却像奴隶般遭到变卖求现。

马来西亚民众普遍都知道,缅甸难民和非法移民生活困苦,多数都会区民众或加入公民团体者,也都曾听闻移民拘留所里发生虐待事件的传闻 [5],在种种不幸消息组合之下,马国若成为人口贩运频繁之处,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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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Adli Ghazali

面对美国调查,马来西亚内政部如一贯表示,国家在此事并无任何不法,Santiago在他的博客写道 [6]

对于去年首度于民营电视台NTV7揭露的消息,内政部长在国会以一贯态度宣布,会成立特别委员会进行调查。

一如先前预期,结果「发现」移民官员并无涉及缅甸或其他难民遭贩运情事。

尽管多个移民人权非政府组织及受害者本身均有不同说法,政府仍维持这种立场。

Santigao向新闻入口网站Malaysiakini [7]表示:「要不是内政部长太过天真,竟然会听信移民署官员编造的故事,让他们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自己人,就是他想尽办法要保住马来西亚在全球媒体上的形象。」

2009年4月24日,媒体报导 [8]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的共和党籍议员将一份报告交给马国政府,报告名为「马来西亚暨泰国南部缅甸移民遭贩运与敲诈问题」,内文指称「马来西亚遣返非法缅甸移民时,这些人若没有钱赎回自由,最后常落入人蛇集团之手,被迫在泰国妓院、渔船及餐厅里工作。」

这份参议院报告又名「卢加尔报告」(Lugar Report),调查为期一年,访问众多移民与人权团体,报告中指出:

近年来缅甸移民民遭遣返至马国北部与泰国边界后,可能成为敲诈与人口贩运下的受害者,据称移民一抵达边境后,人蛇集团便拿走移民财物,移民表示,若拿不出钱给人蛇集团,就会被卖给代表渔船或妓院前来的人士。

美国参议院在报告中呼吁马国,对「缅甸及其他移民遭贩运及奴役现象」进行调查与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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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Adli Ghazali

林吉祥在个人博客 [9]表示:

参议院调查员亦接获诸多消息,指缅甸女性遭到人蛇集团性侵害,有时女子的丈夫还目睹过程,报告引述一位非政府组织成员指出,「现场没有人敢插手,否则就会魂断丛林中」。

一位难民回忆:「缅甸女性若面貌姣好,就会落入妓院,长相平凡者则转卖至餐厅或做帮佣」。

参议院委员会听闻马国官员「知情,甚至参与」缅甸移民人口贩运后,于2007年展开调查。

报告指出:「缅甸移民好不容易逃出缅甸军政府的魔掌,却发现自己在马来西亚落入几乎不可置信的处境」。

林吉祥呼吁新任马国总理纳吉(Najib Tun Razak)「立即针对这份报告采取行动,以维持上台时强调『即刻表现』的精神,报告内指控马国官员与人蛇集团体串通,近年来将缅甸难民卖至妓院或做其他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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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M.A.M09

Santiago在博客里回应参议院报告:

简单地说,难民到马来西亚不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经济机会,他们别无选择,离开家人与孩子,他们到马来西亚只想求生。

纵然进入马国,难民的不幸并未消失,像是动物般遭志工团体猎捕,这些团体成员是一般民众,却成为临时警员。

联合国难民署在此毫无用武之地,因为马国并不承认相关文件,难民在此受困,既无法就业,也长期面临遭移民官员或志工团体逮捕的风险。

马国政府只想和缅甸军政府做生意,国营石油公司Petronas与缅甸一直有数百万美元往来。

东南亚国协假装是自由派,但实际上对缅甸军方侵害人权视若无睹,在东协会议上还与军政府领袖握手、维持外交礼仪。

因为东协的不干涉内政原则,让缅甸军方不必为无数Rohingyas、Karens、Chins等少数部族人民失踪及死亡负责。

我呼吁新任内政部长Datuk Seri Hishamuddin Tun Hussein重新调查此事,并慎重考虑美国参议院报告的十点建议,包括落实反人口贩运法、东协通过保护移工人权宣言、立即签署联合国1967年难民公约等,藉此保障马国及东南亚难民与移民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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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自Adli Ghazali

除了在野阵营要求采取行动外,马来西亚人权委员会Suhakam主席N. Siva Subramaniam据报 [10]亦表示,委员会过去两年接获数件人口贩运申诉案,报导内引述他的发言:「此事已升高至国际层次,但很难掌握各项证据」,他也呼吁相关单位「进行调查,让涉案人士负起罪责」。

人权委员会主席的意见引起博客回应,Bob认为 [11]

今日已至21世纪,在这全球化、科技与发展时代,民众认为人类在自由、和平与人性尊严方面都已进步,可惜实则不然,…相较于过去400年大西洋两岸奴隶贸易的非洲受害人口,今日全球奴隶人数更多,可怕的情况重现,如今买卖奴隶比以往更便宜。

人口贩运成为全球成长最快速的产业,每年约240万人遭到买卖,其中半数为孩童。

每天每分钟,都有男女孩童非自愿遭到买卖与剥削,他们是人口贩运下的受害者,被迫跨越国界、跨越区域,有时成群结队,但多数孤单 一人,他们生活在恐惧之中,一举一动都受到监控,所受对待犹如牲畜,但他们不是数码起伏,他们是人类,是谁的母亲、是谁的孩子,都梦想着获得自由。

Min Li指出 [12]

多数人并不清楚何谓人口贩运,马来西亚正有这种情况,我们通常只注意到移工规模庞大,无论来自中国、印度尼西亚或孟加拉,人们都来此劳动,…但我们未注意到,有些人是受骗前来,因为债务或威胁被迫从事奴役,他们找不到出路。

许多马来西亚民众对人口贩运及移民遭虐待皆有深刻感受,社运人士Nat Tan先前曾未经审判即遭囚禁,他在个人博客 [13]认为:

缅甸难民在马来西亚不断落入逮捕、拘留、遣返的恶性循环,他们在期间受到暴力与虐待,都彻底违背了基本人权。

因为明白难民迫切需要支持,也需要空间让难民分享故事,人权团体Tenaganita收集曾有类似遭遇的难民故事,他们在遣返后,仍不断重返马来西亚,《旋转门》这本书突显马来西亚难民的处境,也强调社会必须更尽力支持生活在我们周遭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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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难民」网站截图

37岁的马来西亚人Aris过去是位医师,因为热切关心此类问题,于是建立「五十难民 [14]」网站,记录50位难民的故事,网站上写道:

拘留、虐待、恐惧、漠视、羞辱,这些情景在难民故事随处可见,但其中也充满坚毅、勇气、希望和爱,…这些人和你我、你我的双亲、你我的孩子年龄相仿,他们是有血有肉的寻常人,怀抱着希望与梦想,和你我一样。

讽刺的是,马来西亚通过反人口贩运法 [15]整整一年后,「鲁加尔报告」才正式出炉,据报导 [16],该法生效后四个月内,便有33位疑似人口贩运受害者获救。

媒体报导 [17],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回应「鲁加尔报告」时表示:「我们将采取适当行动,…我们不希望马来西亚成为人口贩运之地,…但我们需要更多资讯」。

感谢Adli Ghazali [18]M.A.M09 [19]提供图片

校对:Soup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