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际社会出于对人权侵犯的担忧而抵制产自新疆的棉花。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治下,北京当局对新疆的穆斯林少数民族进行任意拘留和强迫劳动。对此,一些全球棉花买家转而从其他地区采购棉花来满足需求。
抵制新疆棉花在世界其他地区也产生了连锁反应,这些地区的棉花种植同样面临环境问题和人权侵犯问题,其中最显著的例子之一是乌兹别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的棉花生产导致了咸海的干涸,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环境灾难之一;同时强迫劳动的现象也存在了几十年之久。
被抵制的新疆棉
新疆位于中国西北部,与中亚接壤,是约1200万维吾尔人的家园。维吾尔人主要信奉伊斯兰教,语言属于突厥语。自1950年代以来,中国共产党将新疆的经济置于名为生产建设兵团(简称“兵团”)的准军事机构控制下。此后,新疆开始大规模生产棉花。
研究人员和人权组织发现,兵团强迫当地人和犯人(规模可能超过50万人)进行采矿、建筑、制造和棉花收割等工作,工作条件恶劣。如今,新疆在中国的棉花生产中占据重要地位,占全中国产量超过85%和全球供应量的20%。新疆棉花大约仍有三分之一由兵团生产出来。
新疆的棉花产业以往依赖人工采摘。尽管中国政府声称在机械采收方面取得了重大进步,但据中国官方媒体和政府统计数据,南疆60%的棉花收割仍依赖人工。近年来,人权组织和国际新闻媒体揭露中国存在系统性的强迫劳动,当局迫使维吾尔族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民族在棉田和工厂工作。
中国当局否认存在强迫劳动。据中国官方媒体报道,新疆的棉纺织行业雇佣了近百万工人。国际组织表示,这些劳动项目是北京维持新疆政治稳定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在国际上,美国政府率先禁止进口新疆棉花,随后在2021年通过法律禁止几乎所有产自新疆的商品。耐克、H&M和Burberry等品牌也公开切断了与新疆棉花供应商的联系,这些举动引起了中国消费者的谴责和抵制。
国际上的反对声音不仅对新疆产生了影响,还引发了对全球棉花供应链的审查,令各国家和企业重新思考其对中国的依赖。
国际棉花采购的流变
近年来,为了规避中国不断上升的劳动力成本和西方对中国产品日益严格的监管,包括纺织和服装业在内的许多行业,将业务从中国转移到越南、孟加拉国和土耳其等国家。然而,这种对更公正的棉花供应链的需求,在某些情况下反而加剧了当地的环境问题和劳工权利状况恶化。
棉花是土地、水和劳动力最密集的农业商品之一。在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棉花产业长期以来一直在应对劳工和环境问题,包括水资源枯竭、土壤污染和农药的过度使用。
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最大的棉花生产国,由于管理不善和陈旧技术,每年约有60%的农业用水被浪费。该国在棉花生产中也存在严重的劳工剥削。自2011年以来,由于使用童工和强迫劳动,乌兹别克斯坦的棉花产品面临全球抵制,超过330个国际品牌和零售商支持了这一抵制。在乌兹别克政府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承诺进行农业改革,并在棉花收获期间消除强迫童工劳动后,国际社会在2022年撤销了相关抵制。
然而,专家们认为劳工问题风险仍然很高。在接受全球之声采访时,总部位于德国的非政府组织,乌兹别克斯坦人权论坛主任,乌米达·尼亚佐娃(Umida Niyazova)表示:
Uzbekistan is still not willing to change its anti-market rules of regulation of its cotton industry. The central government and local authorities are still operating on a quota basis, whereas every region of the country has to produce a certain amount of cotton and assigns land to farmers specifically to grow only cotton.
乌兹别克斯坦仍然不愿改变其反市场的棉花产业监管规则。中央政府和地方当局仍在实行配额制度,每个地区都必须生产一定数量的棉花,并专门分配土地给农民种植棉花。
这种配额制度和相关的行政压力在一次视频会议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副顾问舒克拉特·加涅夫(Shukhrat Ganiev)直接威胁农民说:“我不在乎你们怎么做,但你们必须交付1.1万吨棉花。不要开玩笑,不要开玩笑——否则你们和地方领导人会面临非常严重的后果。”
2022年,国际社会撤销对乌兹别克斯坦棉花的抵制时,适逢对新疆棉花实施制裁。许多纺织品牌因乌兹别克斯坦的环境和人权问题而对与其合作持谨慎态度,但乌兹别克官员还是试图利用这一机会。虽然品牌不愿将其生产链从新疆转移到乌兹别克斯坦,但乌兹别克总统还是宣布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即到2027年将该国打造成纺织中心,并将纱线产量提高到100%。为了促进这一战略,乌兹别克政府计划创建纺织生产区,并在2027年前免除其税收。
由于政治、地理和社会因素的综合影响,乌兹别克斯坦特别容易受到气候危机的影响,环保组织在2020年将其在181个国家中气候风险排名第96位。为缓解这一情况,乌兹别克斯坦签署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巴黎协定》以及《联合国欧洲水与卫生议定书》,旨在通过更好的水管理来保护人类健康和福祉。尽管乌兹别克政府作出了承诺,但农业改革缺乏进展,同时对农民的控制十分严格,这使专家们对其政府的承诺持怀疑态度。
中国长期以来都是乌兹别克斯坦的重要外国投资者之一。自2017年以来,中国在乌兹别克斯坦的投资规模增加了五倍,达到了111亿美元。乌兹别克斯坦贸易和投资部长拉齐兹·库德拉托夫( Laziz Kudratov)表示,中国的投资重点领域之一是纺织和农业。尽管乌兹别克政府对与中国的合作表示欢迎,但人权维护者对劳动权利和环境保护的透明度表示担忧。在接受全球之声采访时,乌兹别克斯坦人权论坛主任乌米达·尼亚佐娃(Umida Niyazova)表示:
When we talk about Chinese-owned textile factories or cotton clusters, we need to forget about any sort of advocacy. When we carried out our campaign to boycott Uzbek cotton, Western companies were signing up for this, but Chinese companies didn’t care. They continued to buy Uzbek cotton and they didn’t care about human rights violations or environmental justice. It would be much better if Western companies came to Uzbekistan, because they follow very strict regulations when it comes to labor or environment. We don’t see this happening with Chinese companies.
当我们探讨(乌兹别克斯坦的)中资纺织工厂或棉花集群时,我们需要明白任何倡导工作都没有办法进行。当我们开展抵制乌兹别克棉花的运动时,西方公司纷纷响应,但中国公司毫不在意。他们继续购买乌兹别克棉花,丝毫不关心人权侵犯或环境正义。如果西方公司来到乌兹别克斯坦会好得多,因为他们在劳动和环境方面遵循非常严格的规定。我们在中国公司身上看不到这种情况。